根据联合国数据,如果全球人口如预测那样继续增长,到2050年,可能需要差不多3个地球才能提供维持当前生活方式所需的自然资源。
自工业革命以来,全球经济的增长伴随着大规模的开采、制造、使用、丢弃,但在气候变化、生态危机和碳中和的背景下,人们越来越意识到这种模式的局限。只有当我们的经济行为对环境影响降到最低,从线性经济迈向循环经济,才能有崭新的契机。
微纪录片《师想者来了》第四期,中欧国际工商学院金融与会计学教授芮萌与万物新生(爱回收)集团执行总裁王永良走进身边的循环经济,畅谈我们如何拥有更健康的、可持续的未来。
做地球的朋友
芮萌:1966年,循环经济概念起源于《即将到来的地球宇宙飞船经济学》。地球是一艘孤独的太空船,物质没有无限的储备舱,人类必须通过循环的方式来进行物质的再生产。但在历史的进程中,这种学术观念只是云淡风轻。直到1990年,“循环经济”这一词语才被正式明确,目的是建立可持续发展的资源管理规则,是对“大生产、大消费、大废弃”的传统增长模式的根本变革。循环经济主要有两个核心,一是尽可能延长产品全生命周期,二是降低产品在生产过程中对资源的损耗。
循环经济在每个人的心目中也有自己的答案,在爱回收的实践中,请您分享一下您心中的答案?循环经济如何变成一个可持续的商业模式?在执行中有哪些难点和痛点?
王永良:以爱回收的手机回收来举例,2011年,正值苹果手机崛起,带动了智能手机的高速发展,大量消费者产生了换机需求。每年我国有3亿-4亿部的新机需求,也就意味着有3亿-4亿部旧手机产生。做二手回收的痛点在于三方面:一是用户的思想,他们是否有回收旧手机的意识;二是如何建立消费者的信任;三是建立规范、标准化的服务,解决数据隐私安全等问题。我们在过去十年解决了用户体验的问题,也解决了商业模式的问题。
芮萌:但是中国消费者还是更愿意用一手的产品,对二手商品,他们心理上有没有障碍?
王永良:这还需要一个习惯养成的过程。通过我们不断地教育,大家会发现其实二手物品也非常好用,而且能够体现一种生活方式。
芮萌:我认为在双碳时代,对年轻的消费者来说,什么是酷,什么是时髦?就是能够做地球的朋友。他们所做的一切,都是能为可持续发展做一点事情。
王永良:其实大家不要把循环经济想得很神秘,中国是有这个传统文化的,中国人骨子里就有勤俭持家的消费意识,像我们老一辈说的那样,新三年旧三年,缝缝补补又三年。但是这就需要我们企业真正给用户带来便利。正是基于这样的用户需求,我们在居民小区里投放了智能回收机,很多小朋友就慢慢养成了一个习惯,家里的垃圾不要丢,要攒起来放进智能回收机中,还能赚点零花钱。
芮萌:根据您的观察,热衷于循环经济的用户是什么样的人群,他们有哪些变化?
王永良:消费者的差异主要和品类差异有关。过去我们做手机和电子产品为主,用户主要是年轻人居多,尤其以年轻男性为主。2022年,我们开始扩张包括奢侈品、箱包、腕表等品类,女性用户就逐渐增加了。而我刚才提到的智能回收机这样的居家项目,参与的年龄层就更加丰富,从老人到年轻人,再到小朋友都在参与这件事,这也是我们特别希望看到的。
循环经济倒逼企业创新
王永良:芮教授,您认为一个企业如何在做商业价值的同时,还能去兼顾社会和环境价值?
芮萌:这就是我们经济学里的“三重底线”原则。原本企业只有一个目标,就是如何创造更多利润,但它在创造利润过程中,产生了巨大的外部性,会影响到一个国家经济的可持续性。
所以企业从原本的单一目标变成了三重目标,除了商业价值外,还要有社会价值、环境价值。能统一好这三个价值,就是我们未来特别倡导的企业发展的全新理念。企业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,让老百姓的生活变得更加幸福。
王永良:我们做的二手回收是循环经济的一部分,但是循环经济作为国家重要的战略,也包含很多领域。想请教芮教授,循环经济包含了哪些领域的应用?
芮萌:其实在国家“十四五”发展规划中,就对循环经济做了非常详细的阐述。它的主要原则有几个:第一就是重复利用(reduce);第二就是可循环(recycle);第三就是我们要有规模效应,形成一个产业。
“十四五”发展规划就从六个方面对大的产业方向做了详细的规划。比如新能源汽车在中国发展得非常迅速,但是新能源汽车的寿命要比燃油车短,如何从设计开始,就考虑到10年后,它的锂电池、零部件如何回收再利用?还有我国的快递行业发展得非常快,存在大量的过度包装,如何减少包装,促进包装材料的可降解、可循环?除此以外,也包括爱回收在做的电子产品回收,以及空调、冰箱等家用电器,如何实现循环利用?
王永良:您如何看待循环经济带来的新商业模式以及新商机?
芮萌:循环经济涵盖的环节非常广泛,我们刚才关注的主要集中在制造和再制造的环节,除此以外,还有流通和消费环节。
我以流通和消费环节来举例,这需要观念上的改变。第一个理念就是要共享,比如我们每天出行会用到的共享单车,就属于循环经济的模式。第二个理念就是如何把产品变成服务,比如滑雪爱好者们是否都需要购买滑雪用具?这些需求完全可以通过租赁服务的方式实现。第三个理念就是要从设计端源头就开始考虑,当产品寿命结束的时候,如何通过循环经济再次回到产业链中。
其实循环经济可以倒逼很多企业创新,让它的商业模式变得可持续。
王永良:是的,其实我们自己也做了很多的探索,我今天身上穿的衣服就很特别,我们把回收的咖啡渣纺成了丝,做成了衣服,向消费者们传递循环经济的理念。
结语:
健康、可持续的未来
芮萌:中国要在2030年实现碳达峰,2060年实现碳中和,如何降低二氧化碳产生的量,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方法就是循环经济。
我想经济的成功,人类文明的进步,不能片面追求GDP的规模,我们需要注重环境的保护和可持续发展。可持续发展的本质是人,我们需要慢下来,重新思考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是健康的。我们要平衡人与自然的关系、效率和公平的关系、增长和可持续的关系,我们更要平衡当代人和下代人的关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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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任新月